那一瞬,时缨的感觉有些奇特。
恍若身临其境,又像是抽离于半空中,俯瞰正在发生的一切。
眼前的自己熟悉而陌生,妆容秾艳,发间花钗灿然生辉,锦衣华服映照灯火,丝线流光溢彩,沿价值千金的布料蜿蜒勾勒。
但她的表情空洞无神,眼角似是残留着哭过的痕迹,一动不动地坐在榻边,犹如一尊雕像。
慕濯的模样也与印象中大相径庭,衮衣冕冠,眉目精致却冷峻,身形俊秀挺拔,宛若尘世之外的仙姿玉质莅临凡间。
他眼底隐约有暖色流淌,却仿佛错觉般难以捕捉。
烛影摇红,昭示着此时正是大婚之夜。
然而屋内的气氛一片死寂,本该结为夫妻的两人彼此沉默,仿佛隔着永生难以逾越的天堑。
终于,时缨看到自己抬起头,望向面前几步之遥的身影。
视线聚焦,她眼中焚烧着燎原烈火般的恨意。
那是一段截然不同的命运。
没有浴佛节的初遇,没有英国公府的击鞠比赛,千秋节两人一面之缘,见礼之后便擦肩而过。
孰料再度相逢,竟是这样一幅情形。
景初十年,五月。
皇帝下诏为安国公府三娘子赐婚,令她嫁与岐王为妃。
消息传出后,众人哗然,流言蜚语在长安城内迅速蔓延,上至权贵、下及平民,均在茶余饭后议论纷纷,猜测个中缘由。
放眼京城,谁不知时三娘是皇帝和淑妃钦定的未来卫王妃,如今另嫁岐王,着实匪夷所思。
安国公府闭门谢客,卫王也不再露面,皇室对外宣称时三娘与卫王八字不合,跟岐王凑在一处却是相生相谐,经钦天监卜卦,这桩婚事对社稷有大利。
冠冕堂皇的理由,反而愈发令人浮想联翩。
流传最多的说法是岐王见色起意,时三娘被他强行夺去清白,这才不得不委身于他。
大婚当日,金吾卫静路,箫鼓喧天,所有规格皆遵照亲王纳妃礼,但前来观睹之人皆有所觉,无论迎亲还是送亲的队伍都弥漫着一股死水般的沉寂。
岐王的母族早已灭门,此番他从灵州回京,除了寥寥几名随行的部众,在京城只有一个荣昌王世子还算关系亲近。
安国公府那边,中书令时文柏称病休养,接连数日缺席早朝,整场婚礼都没有现身,是安国公夫人及其长子将时三娘送上了辂车。
朝中官员碍于情面参加宴席,不约而同地未作久留,走罢流程就相继告辞。
新修的王府张灯结彩,但却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气。
夜深人静,喧嚣已散去。
时缨端坐床榻,看着那个导致她沦为京中笑柄的罪魁祸首,缓缓扣紧了袖中的发簪。
慕濯屏退一众婢女,在她身前停住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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